芦丹氏的孤儿怨,是腐朽潮湿的木制床架的味道。凑到手腕处嗅闻,就好像自己也在阴暗的地方呆过,曾经拖着过大的、破破烂烂的娃娃,在长长的过道里独行。处处都是旧的,日子低迷到变数永远不会来,自己的身上都带有一股驱散不去的霉味。被命运拽着往下坠啊坠,离废弃已久的仓库只有一墙之隔。
第一次遇到这支香水的时候,蹲在芦丹氏的香水柜前,随手喷了点孤儿怨和另一支柏林少女。柏林少女倒是好闻孤儿怨香水,甜蜜又有点独立凛然的意思。但是孤儿怨也太怪了吧,像清苦的药味,整个人都是苦涩的。等我回到住处,柏林的玫瑰还剩点尾巴处的甜,孤儿院的腐味儿倒是浓郁得很。靠着街角的窗口处,光线沉沉的,我整个人扑到墙角又小又软的床上,丧得贴在宜家的被单上。香和体温互相贴合,慢慢蒸出来,是焚香的味道。那时候还在冬天,裹着大衣,羊绒的袖口底下悄悄地发出沉闷的味道,莫名地有点不忿又有点木木的安心。
孤儿院的小木床一张挤着一张,不知道躺过多少寡言的孩子。每个人分到一格小抽屉,齐齐地挨着墙角,都是上年纪的家具,笨重老旧。抽屉很难拉,每次想扯出来,都要咯哒咯哒上下左右地摇晃很久。在一层抽屉里,一张布满褶的玻璃糖纸紧贴着侧边,想把自己藏起来,大概也知道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。挨着她的还有一架极小的纸飞机,因为小,所以非常的厚,显得笨笨的,估计也飞不起来。空气里的灰尘都看得见,压了满身。喜欢一遍又一遍地翻看《小公主》,书里面的小姑娘生活在也是充满灰尘的阁楼里,她积极善良又乐于助人,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每次看到后半段的时候,总忍不住微笑起来,好像呆的角落也没那么糟了。
那时候不穿裙子的,喜欢结实耐脏的肥裤子,不用担心一天下来它会变黑,爬上爬下自在得很,特别是趴在地上去够藏在床下的卫兵队的时候。
后来去过很多地方。有一个冬天,去了大雪深处。松树多极啦,白雪厚厚地压了一层,在树林里走着走着,会不小心一脚陷入一个雪坑,齐大腿深,半天拔不出来。有的地方人可少了,环顾四周的时候只有高高的盖着雪被的树,和偶尔能照进来的阳光。
也去过水上的城市,在下午阳光正盛的时候,坐上摇摇晃晃的船,驶离主岛。我靠着窗户,看边上广袤的海和远处小小的黑点般的小岛。腿蜷起,搭在对面的空位上,闭上眼睛,听着为了抵抗巨大背景音而放得很大声的音乐。当时还沉迷单曲循环《Lost Stars》,里面唱“我们是谁啊?茫茫宇宙里的微尘。我们都是迷失的星星吗?还在试着要照亮无边的黑暗。”船上寥寥几人,整艘船行驶在湛蓝的海上,目的地是一个小小的岛?还是要带我一直一直向前,到最终光明的地方去。
没有根的人极适合到处走,可也是最不适合的。因为到哪里都可以当作家,可到哪里都不是归处。
一直不喜欢排队,旅途中每次排队的时候都要做出新奇的招式来。大半个身体在队伍外面,伸只脚便当做占位,恨不得随身带个稻草人孤儿怨香水,给它戴个名牌在脖子上。大概是以前规规矩矩排太多队了,干什么都要排排位。
灰烬应该是什么味道的?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下来,走到桌前,拉开窗帘,天是蓝黑色的了,几只路灯亮了起来,偶尔还有几个晚归的行人从街对角的地铁口里走出来,大步地离开。站在那里旁观的自己像是一支木檀。
作者 | 陈子颃
文编 | 舒 畅
美编 | 赵 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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